劍語

   【劍語】
　　當人類偶爾發(fā)現(xiàn)作為打擊武器的某種石頭，在燃燒的烈火中化為一種可以凝固成比石頭更為堅硬且可壓延和熔煉的金屬物—自然銅時，人類終于告別石器時代，進入偉大的銅器時代。
　　誰也說不清原始祖先們是怎樣發(fā)現(xiàn)銅和錫合熔之后能變成比銅更為堅硬的青銅，從而推動了原始社會的裂變而進入剝削和私有制社會并建立第一個奴隸制國家—夏。
　　人類學(xué)家們堅稱：人類在漫長演變中的第一生存需要是制造賴以獵獲食物或搶掠同類食物或保衛(wèi)既得食物進而進攻其他部族保衛(wèi)自己部族的武器—這便是寫進青銅時代最輝煌的一筆—青銅劍。
　　不可否認，早在公元前3500年，移居于西亞底格里斯與幼發(fā)拉底兩河流域的蘇美爾人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銅的冶金術(shù)。然出現(xiàn)于中國商代，初行于西周，盛行于春秋戰(zhàn)國時代的青銅劍鑄造術(shù)，已經(jīng)登峰造極，令世界瞠目。
　　春秋戰(zhàn)國是名劍長嘯的時代。載入史冊的如干將、莫邪、龍泉、太阿、純鈞、湛盧、魚腸、巨闕等，為萬世傳頌之神劍。而冶鑄名劍的大師干將、歐冶子、莫邪雄雌二劍，更是驚天地泣鬼神。1965年在湖北江陵出土的趙王勾踐劍，在地下埋藏了2000多年，仍舊閃光鋒利，風吹斷絲，削鐵如泥。
　　少時，我在老家親聞有個叫龔睡庵的老夫子坐在門前雙溪橋上見景即興吟的《詠蒲劍》詩，曰：
　　三尺青青古太阿，舞風斬碎一川波。
　　長橋有影蛟龍懼，河水無聲晝夜磨。
　　太阿，即為干將，歐冶子所鑄。詩中喻昌蒲葉為可斬蛟龍的太阿之劍，其詩情畫意，堪稱千古佳作。
　　在市文物陳列室，我看到了在衛(wèi)城古城墻下出出土的各種青銅劍，從形制、年代考證，它們是春秋劍、庸人劍、濮人劍、巴人劍(柳葉劍)，以及戰(zhàn)國劍、西漢劍，還有同時代遺落的銅戟、銅戈、銅鏃以及似鐘非鐘的虎鈕鐓 于。這些形狀有別、長短各一的古劍，雖經(jīng)2000多年銹蝕銷磨，多數(shù)仍豪光閃閃，鋒利如舊。此刻，你會在心靈的空間轟響起一陣陣戰(zhàn)馬的嘶鳴聲，一陣陣劍戟的碰撞聲，一陣陣  于的敲擊聲和一陣陣廝殺的慘叫聲。它們用尸體壘成一個個樂符，用血流劃出一條條樂弦，然后共奏出一支萬馬奔騰，地動山搖的戰(zhàn)爭之交響曲。
　　在陳列室，我還看到了一柄在開門山寺舊址出土的龍首帶銘七星銅劍，長2尺4寸，重8斤，劍身兩側(cè)有星七顆，歷歷可數(shù)。柄上刻“天門山玄帝祖”等字樣。氫專家鑒定及普光寺未代住持和尚自西而至(疑是峨眉山高僧)，奉帝敕領(lǐng)建天門山寺并鑄七星銅劍以作鎮(zhèn)山之寶的，旦子和尚即天門山寺第一代住持，故謂“玄帝祖”今祖師殿猶存。
　　按佛教教義規(guī)矩，鮮有以劍奠基建廟的。自貞觀二年(628)唐太宗敕建辰州(今沅陵)龍興講寺，借此傳播佛法，以感化“判服無常”的西南群蠻，達到保障大唐帝業(yè)之目的之后，其子孫皇帝亦多趨之學(xué)步，因而立寺建廟之風，幾乎興盛于整個唐代。也許肅宗皇帝嫌光靠文治(佛法)還不足以教化威懾五溪諸蠻，還必須注入武功之道，方可使一方太平無事，于是敕鑄七星劍。
　　事實上，建于明代永樂十一年(1413)的普光禪寺，就是釋儒道合流的典型。一脈相承的天門山寺傳至野拂，這一介“武夫”干脆延請鬼谷神功入寺，廣招信徒，使之成為南國傳功布道的武林中心。為沅澧流域培養(yǎng)出一大批武功蓋世的國家棟梁之材。
　　張家界土家人對劍的頂禮膜拜不亞于對神鬼的崇拜。土家人生了男嬰后，即將與嬰兒同等重量的毛鐵浸泡在藥水中，待男子15歲生日那天取出鑄劍一把，終身佩戴。閑時務(wù)農(nóng)，練劍習(xí)武，戰(zhàn)時聽調(diào)，沙場拼命，故自古士兵驍勇善戰(zhàn)，無有可與之匹敵者。
　　沒有人告訴我這支民族的男人們從什么 時候開始秉承了一種豪俠而又正義的血性---捧鮮血可以充饑，一根骨頭就是此生的拐杖。土家人相信這個道理：心中小不平可以酒消之，世間太不平非劍不能消世!當你用顫抖的手慢慢撕開這方土地的沉沉鐵幕，你會突然發(fā)現(xiàn)：這是一部用劍語蘸著人血寫成的民族苦難史，是一幅縱橫4000多年的冷兵器戰(zhàn)爭地圖……
  
   土家族武器
　　什么樣的生存環(huán)境，造就什么樣的民族性格。土家族勇武好斗，能征善戰(zhàn)，武術(shù)文化源遠流長。他們在與野獸與敵人的生死較量中，衍化了自己獨特的拳術(shù)，并根據(jù)日常生活和農(nóng)事特點(特別是土司“兵農(nóng)合一”)制度的影響，發(fā)明了自己的武器。
   土家拳術(shù)有總套手、大擇手、小擇手、九手一、總手大藝、大一手、小一手、十八大手等，共50余套。特制武器有刀、槍、劍、棍、刀、锏、叉、戟等50余種、更多的是日常生活用品和農(nóng)事用具。例如撓鉤(土家鉤鐮槍在抗倭戰(zhàn)爭中發(fā)揮了重要作用，受到兵部尚書張經(jīng)高度贊賞)、耥耙(農(nóng)民平土、耘谷之工具，有木齒數(shù)根)、鞭(鐵鞭和發(fā)鞭)、天梯(可伸可縮)、板凳、鐵尺(裁縫專用尺)、絲帕、汗巾、牛繩(此三種可飛纏擒敵)、煙袋(旱煙袋桿、煙鍋均用鐵制、平時可吸煙當拐杖)、宮天梳(相傳為清代鬼谷神功傳余道人以梳頭原理發(fā)明“梳子拳”，其套路分“南洋梳”、“四門梳”、“王母梳”；動作有美女梳頭、貓兒洗臉、纏辨護頭、仙人照鏡、玉女抽絲、婆娘挽抱等64年；手法有刺12根)、八角拐(相傳清代一蓑衣匠遭搶，急以棕絞繩作武器樸打、搶犯竟畏而逃遁，蓑衣匠得以啟發(fā)，遂將棕繩加以改進并創(chuàng)編了幾手功夫傳給子孫。后余道人將“臣相拐”與蓑衣繩結(jié)合，二器合一，露出了八個角，猶如“井”字形，樣式古怪，角刃生寒，令人望而生畏，取名“八角拐”)、蠻刀藤牌(以深山紅藤編織，形似篩盤，內(nèi)有攜環(huán)，二面涂以桐油、生漆，作戰(zhàn)左手持藤牌，作盾防身，右手持砍刀一路拼殺，所向無敵，土兵曾在抗倭戰(zhàn)爭中大顯身手。套路有四：送客出門、大戰(zhàn)連營、打虎上山、卸甲歸營：動作有開壯手、藤牌手、砍殺手、牽牛過河、砍馬腳等。此盾牌由于輕巧方便，性能運勝鐵盾。土兵平時行軍，下雨當斗笠，天曬遮太陽，休息當坐墊、畬刀、挖鋤、釬擔(土民上山挑牛草特制扁擔，扁擔兩頭各連接一牛角形彎尖，尖頭用鐵打制，十分鋒利，以此插入草捆)、扁擔、搭斗杠、揚叉、板斧、連枷、狼牙棒、弩箭等等，可謂奇形怪狀，五花八門。
　　上述民間武器，看似平常，其實均有獨特套路，土民平時勞作，常即興在田間地頭以農(nóng)具練功習(xí)武健身。土司命令一到，即持農(nóng)具器械奔赴司城聽調(di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