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生活

走步者

更新時間:2018-03-19 12:23:19 來源:m.vvv-eee-multi-tld-no-pending.com 編輯:本站編輯 已被瀏覽 查看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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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酷暑難耐,幾個人驅(qū)車去仙人溪。聽說那里的農(nóng)家樂開得很紅火,更吸引人的是那里可以游泳,溪水都是從前面的山溝里流出來的泉水,給人美好的享受。
  過了張羅公路,經(jīng)白楊坡,路就變得逼窄。路上運沙石的大汽車很多,我們不時要退車,找一處稍寬的地方停下來讓行,只有一輛車大老遠地停在那頭,把路留給我們,像個懂事的小孩子緊貼內(nèi)坎歇著,等我們過了,才走。我們的司機激動地鳴了兩下喇叭致謝。
  路越來越險,爬上山崗后,車要慢慢降至山谷。這是一遍響沙坡,長滿了芭茅和雜樹,路上松軟的沙土被來往的車輛擠壓得坑坑洼洼。還能看見下雨天塌方的裂痕,這時節(jié)稀疏地長著雜草。車窗外就是谷底。路邊沒有一件硬物屏障。大家都說這條小茅路和上天門山的路一樣險,其實上天門山的路是高等級的水泥路,只是彎道太多,加上天門山的險峻,路就驚心動魄,風景也就驚心動魄。這條茅路如藏在草叢里的毒蛇,讓我們有一種隨時會遭遇傷害的擔心,有些后悔來這里。一輛紅色小跑車發(fā)現(xiàn)了我們,停在了轉(zhuǎn)彎處,我們只有擠車過去。我們把頭伸出窗外不停地叫司機緊貼紅車而過。轉(zhuǎn)彎時司機卻離開紅車一尺多遠,讓我們一車人差點奪窗而跳。萬幸,我們過去了。外車輪一定是擦在外坎沿了。一失輪那刻,我們就直入谷底,想起就后怕。
  都說無限風景在險峰,都說柳暗花明又一村,都說不經(jīng)歷風雨怎見彩虹。經(jīng)歷了路險,我們看到了那條幽深的山谷,看到了那條近似干涸的小溪,還有溪上村莊。幾棵高大的河柳結(jié)出了一串串飛蝶似的綠種子。房屋在溪灘上。飄搖著紅旗的地方就有農(nóng)家樂。在寬大的河床中間一股清泉撿最低洼曲折的路走著,就像生活中的某些人,低調(diào)行吟。清泉每經(jīng)過一處農(nóng)家樂,就在那個深潭里停下來,蓄勢待發(fā)的樣子,盈滿了一潭,又流到下一家農(nóng)家樂門口。這些天然的游泳池里泡滿了半裸的人群。水清涼透明,一人深的水潭清澈見底,石頭歷歷在目,陽光下水面泛著粼光,開始下水時渾身還打顫,當全身沒入水中,便清爽而舒適了。水甘甜潔凈,看不見一丁點雜質(zhì),在水里游著游著,仍不住把頭沒入水中,把水喝進嘴里又吐出來。天湛藍透明,云絲輕舞,群峰重疊,白巖橫翠。仰面躺在水里,山水包容了我們。人在山水的心里。
  溪灘上,柳樹下,很多人在燒烤,聚餐。這些在城里一刻也離不開冷空調(diào)的人,在這里卻可以在烈日下就餐,玩牌。我撐著花傘,坐在那棵最粗大的河柳樹下,讀一會兒書,看一會兒風景。柳樹下的人突然多了。他們背著各式背包,腳穿運動鞋,手拿相機,天藍色上衣胸前有一個相同的白色圖案,鴨舌帽上也有那個圖案。有人的褲管上竟然還滴著水,一定是剛從水潭里出來的。他們的年齡大概在三十歲到五十歲間,黝黑的膚色看得出是經(jīng)常曝曬在陽光下了。他們的到來,這里更熱鬧了。因為都自帶了午餐肯定沒人在農(nóng)家樂就餐,農(nóng)家樂的老板也不說什么。有的人干脆就坐在石頭上,打開盒子吃自帶的飯。有好幾個人手提塑料袋,袋里用水養(yǎng)著螃蟹。一個男子圍過來看我身邊的人玩牌。他自我介紹是“走步者”。哦,他們就是走步者!他提著一個裝過化肥的口袋,有些沉。他高興地向我們介紹說:“里面裝的是蛇”——他親自捉得一條烏稍蛇。他很自豪。本來,那條蛇在水里潑翅潑翅地游泳。蛇游泳后的水也流到了我們游泳的水潭里。那條蛇被走在最前面的這個走步者發(fā)現(xiàn)了。這條蛇已無可奈何地蜷縮在那個口袋里。有人還在說:“用煙蒂把口袋燒幾個,讓蛇透透氣。”男子繼續(xù)給我們介紹走步者。這個城市已經(jīng)有三十多個“走步隊”了,并且這個新生的隊伍還在不斷壯大。他們這個團隊是最大的,有一百多人,來自各行各業(yè),可謂浩蕩。他們每周末都會選一個地方走步過去。我想“山水是中國人的宗教”,沒錯。
  我坐在柳樹下看張曉鳳的《玉想》。我來看風景,我成了風景,我又在用另一種方式欣賞書中的風景。張曉鳳是很有思想的人。閱讀就是和思想者對話,欣賞她心靈里的風景。她娓娓向我敘述她在行走中的思想,也敘述她行走著的朋友,那些活著或離去的人們,他們曾行走在山水間。我在閱讀中欣賞他們經(jīng)歷的風景。讀到《溯洄》“溪谷桃李”,寫席慕蓉、楚戈、蔣勛那段,我想摘錄下來:
  “……再往里面走,則是密不透天的桃花,桃花開得極飽滿的時候雄峙如一片歷史感的故壘。躺在樹下苔痕斑斑的青石上看晴空都略覺困難——那一天,教室便在花下。
  ‘席老師’一個女孩子走來,眼神依稀是自己二十年前的困惑,‘這桃花,畫不下來,怎么辦?’
  ‘畫不下來?’她(席慕蓉)的口氣有時剛絕的近于兇狠,‘你問我,我告訴你,我自己也畫它不下來呀!誰說你要畫它下來?你就真把它畫了下來,又怎么樣?’
  ‘畫家這行業(yè)根本就是多余的!’爬到一塊大石頭上蔣勛自言自語地宣布,這話,不知該不該讓學生聽到。忽然,他對著一塊滿面回文的石頭叫了起來,‘你看,這是水自己把自己畫在石頭上了’。
  楚戈則更無行無狀,速寫簿上一筆未著,卻跟一位當?shù)氐?lsquo;蓮花池莊主’聊上了,一勁的打聽如何來此落地生根。
  ‘山水,’蔣勛說,‘我想是中國人的宗教’……”
  面對如此絕美的風景,畫家們畫不下來,畫下來也是多余,或者他們想在風景里落地生根,是不是擁有了風景,都很難說。而看到我眼前這些走步者手中的蛇,袋里的蟹,我不知道他們又是否真的擁有了風景。山水是中國人的宗教,宗教里總會有真教徒和偽教徒。也許擁有了能看見的東西,卻失卻了看不見的風景。
  山水原本在心中,就像宗教原本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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